經過多日調查走訪,記者聯系到多名剛畢業的大學生,他們都遭遇一類情況,即通過網絡招聘平臺找工作后陷入“培訓貸”陷阱。如今,沒有找到工作的他們背負了上萬元貸款。

­　　沒找到工作反欠2萬多元貸款

­　　2016年11月,當時就讀于鄭州成功財經學院的周凱在兩家網絡招聘平臺上投遞求職簡歷后,一家培訓公司的工作人員以公司招聘內訓生的名義,讓周凱前去面試。

­　　“這家公司稱貸款參加培訓后,可以無限制推薦面試機會,并且保證月工資4500元以上。”周凱向記者回憶說,這家公司承諾可以與他們簽合同,“當時,我想既然能簽合同,也就不會有什么問題,誰知道他們現在竟然改了名字換了地方”。

­　　對于這家公司所說的“貸款培訓”,周凱也有猶豫過,并且在此期間一直與家人及學校老師溝通,但家長和老師也不是很清楚,讓他自己決定。在周凱看來,這家培訓公司一直在拋誘餌,“公司工作人員說,等你工作后在鄭州每月最低五六千元,在北上廣城市每月最低7000元以上,每月輕輕松松還貸一千多元”。

­　　不過,周凱也沒有全信這家培訓公司的承諾,“我當時想就算工資沒有公司說的那么多,但4000元工資也是可以還得起貸款的,所以我在合同的最后補充了一條,工資保證在4500元以上”。

­　　隨后,周凱和同班兩名同學參加了這家公司的培訓。剛開始幾天,培訓講師講的都是易學易懂的知識,幾天后,公司要求周凱等人進行貸款培訓。所謂貸款培訓,就是讓周凱等人提供身份證、銀行卡、學籍資料,并要求他們拿著身份證拍照,一共向網貸平臺貸款18870元,“我們的貸款其實是11800,剩下的全是利息”。

­　　據周凱介紹,貸款從2017年9月開始還,分15期還清,一個月還1258元,“整個借貸過程是培訓公司幫我們辦理的。辦理過程中,網貸平臺的人會問各種問題,公司就給我們一張紙,上面寫著該怎么回答網貸平臺的問題,讓我們照著那張紙念”。貸完款,周凱等人一分錢也沒見著,這些貸款直接都打給了公司。

­　　培訓課程持續了三個多月,周凱介紹說:“幾乎沒有什么課程內容,講師在上面講,我們就在下面聽。講師都是從網上招聘的IT行業的人,培訓java時還換了幾個講師。我聽講師說,公司不給他們發工資,最后連講師都無法忍受,走的差不多了。”

­　　據周凱回憶,和他一起參加培訓的大概有20名學生,其中有從太原、北京過來的學生,“培訓分為初級班、中級班和高級班,一個班是一個月,高級班培訓完就該出去找工作了”。

­　　周凱覺得“培訓時只是學到了皮毛,去面試別人根本就不要你”,但三個多月的培訓結束后,“公司就讓我們包裝簡歷,制作假簡歷,讓我們出去面試時說有1年至兩年的工作經驗”。周凱還給記者提供了一份包裝后的簡歷,他說這份簡歷除了名字和電話,其他信息都是假的。培訓公司的1名負責人還曾偷偷對周凱他們說,如果他們給公司招來一個人參加培訓,就給他們1000元報酬。

­　　培訓結束后,培訓公司讓周凱等人盡快從公司宿舍搬離。“也就是趕我們走。今年3月培訓結束,到今天已經5個多月了,但培訓公司沒有給我們打過一個電話,更沒有合同上保證的4500元月工資,所有的承諾都成了一紙空文。”周凱說。

­　　據周凱了解,幾乎所有參加這家公司培訓的學生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工作,而且還背負了數目不小的貸款。“我們培訓完后,有個老師偷偷對我們說公司改名了,而且繼續招生。在沒改名之前,他們已經招不到學生了。”周凱說,培訓結束后,他已經聯系不上這家公司,公司工作人員的手機號碼都換了”。

­　　目前,周凱還沒有向相關部門求助或舉報,他說:“不知道具體該怎么辦,很無助。”

­　　周凱所在的QQ群名為“受害者聯合會”,目前群里有85名來自各地的貸款者,他們不時在群里討論如何還貸款、如何面對催款、征信受影響怎么辦……

­　　部分被騙大學生準備起訴維權

­　　來自山西太原的付樂樂遭遇的“培訓貸”套路與周凱如出一轍,“我的一個朋友在網上找的招聘信息,培訓公司說三個月就學出來了,包分配,如果感覺工作的公司不好,還可以再推介其他公司。然而,我們學完了,并沒有找到工作”。

­　　“當時,公司讓我們從一家銀行貸款,貸款本息為19800元。辦理貸款時,只需要我們的身份證、銀行卡、拿著身份證拍照。然后,培訓公司找了一個貸款軟件讓我們填寫內容,所有貸款程序就結束了。”付樂樂說。

­　　按照付樂樂的說法,對他們進行培訓的老師都是培訓公司臨時請的,“據說講師已經連續五個月沒拿到工作,最后都走了”,培訓內容則是“學習java程序之類,初期在太原培訓,后來太原和河南的一批學員一起到北京參加培訓”。

­　　付樂樂同樣提到,培訓公司最后非但不幫他們找工作,還教他們制作假簡歷。“到現在,我也沒能從事IT行業”。

­　　關于貸款,付樂樂說:“準備先不還款了,我們幾個準備找律師,打官司。”

­　　付樂樂所在的名為“教育培訓貸款維權方法”的QQ群,已經有981名各地成員,他們都是各類“培訓貸”的貸款人,雖然群名里有“維權方法”,但他們的聊天內容更多只是交流自己的貸款經歷和吐槽坑人的“培訓貸”,也有少數群成員收到一些類似的培訓信息,想去偷拍視頻作為證據來維權。

­　　在深圳遭遇“培訓貸”的陳圓告訴記者,由于找不到滿意的工作,很多學員還不上貸款,“也有學員說不還,但貸款公司就打電話給家人、朋友騷擾甚至恐嚇,有時候他們一天打兩三次電話”。

­　　目前,陳圓還沒有能力還完貸款,已經逾期一年,他嘗試和網貸平臺溝通延期還款,“但平臺說不管用什么辦法一定要還款,過期就打電話到家里威脅家人,有的還發信息給家人朋友說我生病了,讓家人朋友湊錢。對這種情況,我就跟家人朋友說,不用理他,都是騙子”。

­　　陳圓說:“那個培訓機構老是換名稱、搬地方,我都不知道到底應該找培訓機構解決還是找網貸平臺解決。”

­　　來自北京的王樹同樣被“培訓貸”坑了,“貸了16800元本金,最后要還兩萬多元,綁定的銀行卡自動扣除,培訓期間每月還300多元,培訓完每月要還一千多元,我根本沒有償還能力,反正是還了一年半也沒還完”。

­　　王樹說,他準備聯合其他貸款者起訴,“個人的力量太小了,所以我準備夠人數了找律師起訴”。（記者 趙麗 實習生 韓朝陽）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大學生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