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工友當著同學的面說,“你們講的都是假的,沒用”。另一些無法堅持聽課的理由有,“離生活有些遠”,“這把年紀也沒有什么理想,聽課費勁”。
梁莎莎曾撞見一位食堂的工友奶奶,收餐盤時大拇指被銳器嚴重割傷,手被紗布、膠帶和紙纏成大大一坨。她沒有得到任何補償,連半天休假都沒有。這讓梁莎莎憤怒,對奶奶說:“您要維護自己的權益啊!”可奶奶只是苦笑,最終沒作任何維權嘗試。
一年后,她又和一位年輕工友說起這事,對方不假思索回了一句:“拜托,你沒法給予我們直接的幫助,就不要說些無謂的話,給我們白白增添煩惱。”這讓梁莎莎覺得自己十分幼稚。
吳俊東認為,新光的骨干成員有情懷,但缺乏社會工作的專業知識。
“我們有時經驗不足,不接地氣。”吳家偉回憶,一次觀影會,他選了香港喜劇電影《家有喜事》,可港式無厘頭的情節讓很多工友摸不著頭腦,好多人半路離開。后來,有阿姨對他說:“放戰爭片吧,俺們愛看打仗的。”
在吸引注意力方面,手機已成為夜校的主要競爭者。吳家偉在路上碰到熟悉的工友,對方張嘴就問,“嘿,你知道‘王者榮耀’(一款手機游戲——記者注)好玩不?”
不少工友愈發喜歡抱著手機,蹲在宿舍樓門口。他們住在地下室,信號差,所以都跑出來蹭免費網。簡小薇偶爾幫年紀大的工友下載東西,對方的請求也不外乎下載熱播的電視劇。保潔阿姨們開始約在一起玩手機。30多歲的大叔外出活動也少了,喜歡悶在宿舍看直播。有的年輕人,幾乎每次遇見都在玩手機游戲“開心消消樂”。
他們與有些保安聊半天,動員對方去聽課,對方會特別認真地記下活動的時間地點,說“一定去”??傻疆斕欤帐幨幍慕淌疫€是一個工友都沒有。
他們好幾次想給熟悉的工友打電話,可又不希望對方是被面子綁架而來。唯獨一次,簡小薇沒忍住,聯系了一位工友大媽,對方不好意思地回了句:“哎呀孩子,我都泡上腳了,就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