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很多人冷落的同學會最近密集起來,各種高大上,各種機巧創意。
這是個變動的社會,人們的承受力在透支。30歲的人就在喊自己老了,說自己力不從心,忙著屬于80后的懷舊。而40歲以上的人更甚,有的吃上了降壓藥有的打上了胰島素,更別說誰背過holter(全息動態心電圖),誰做過什么小手術。
初中生有感于媽媽的同學會畫的畫,并用郝云的歌詞“我有錢我也有時間,這是我終身未了的夙愿”來定義媽媽這群同學的人生。北京人大附中初一 孫皓兮/畫
致青春的版本雖多,要出奇,做到極致卻難。
我那央視同學設置議題的能力確是超強,兩個長條桌,兩個麥克風,40多把小椅子就把我們串在了一起。
先是《見字如面》,三位依然風姿綽約的女生讀一封陳年舊信,然后是《朗讀者》,大家用氣貫丹田的聲音朗讀了贊美母校的散文。她不是董卿的制片人,卻好像佳人附了體。很快,她又要求已經成了著名詩人的師兄,為聚會寫一首詩,在武大春色爛漫的背景下,他吟出了“年復一年地膜拜櫻花即膜拜青春,春風主導的儀式里,傷害亦易遺忘”。
真是一群文藝青年,嘈雜的聚會場面,有詩歌有散文便如此安靜,沒有人低頭看朋友圈,沒有人出去打電話,只是深情地傾聽,或者拿著手機錄視頻。那些光怪陸離的萬象世情被共同的回憶催化,在那特定的場里,我們看到了青澀到笨拙的自己。
今天,我們穿著絲綢、裙裝、絲襪在北京冰涼的初春夜里,眸閃唇紅。但當年,我們度過了4年沒有暖氣的冬天,被子陰濕,窗戶玻璃破著,澡堂的水一會兒滾燙一會兒冰涼。但我們記得,從教室窗上破碎的玻璃之間,會飄來一縷幽香,似有似無,那是臘梅在報春的消息。我們兩人一組擠在單薄的小床上,將兩個人的被子摞在一起,將冰涼的腳緊緊地貼在對方的身上,嘰嘰咕咕嘻嘻哈哈直到天明。
那些碎片都被塵封,昏暗也無光,只有在同學會上忽然閃亮。
一位男生回憶,我們6個同學“十一”到北京玩,住在我家,4個男生打地鋪,她們倆女生睡在我的床上。有一天,趁我們不備,4男生偷偷溜入閨房,撫摸按壓了半天床墊,“為什么世界上還有那么軟的床?”另一個男生說,他們在北京實習的時候,住在地下室,第一次看到絲襪第一次看到口紅,便求得女生同意,謹慎地第一次輕輕拎起小腿部的絲襪一彈,便是終身的回憶。
看著他們今天一個個正人君子般老總的臉,腦補他們淳樸好笑的男孩傻樣,哭笑不得:20多歲高智商卻還純真幼稚的群體,現在已經瀕臨滅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