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乃馨錄影的綜藝《演說家》就在隔壁棚,夫妻倆正好共用一個化妝間。彩排走位折騰了近一個小時,我們走進化妝間,她正好梳妝完畢。她湊近鏡子,濃黑的假睫毛一扇一扇??苣塑罢f話像落豆子,清脆利落,她一邊檢查妝容,一邊交代黃國倫:“你等下找到機會就要說鳥巢喔。管他聊的是‘男人的幼稚’還是聊你的作品,全部都要給我講到鳥巢。叫大家趕快去買票,反正直播也剪不了你,這兩個小時得沖一下票房!”她直起腰,大紅長裙裙擺一旋,閃身出門,“好不好,交給你了,加油噢!”
黃國倫在沙發(fā)上坐下,掏出筆記本。他叫來導(dǎo)演,給大家播放了一段一分半鐘的視頻。視頻里,他被潑了好幾桶水,被水槍沖倒在地,很狼狽,卻保持著目光堅定。這是他請專業(yè)導(dǎo)演拍攝的鳥巢演唱會宣傳視頻,意指”雖被千萬人潑冷水,吾往矣!“
“怎么樣?”他期待地看著每個人。
此后三天,他逢人就播這段視頻。
趙哥進來了,他剛聽說黃國倫要在鳥巢開演唱會時,以為只是個梗。“你等于是五六個小巨蛋誒!場地費要多少錢?”他往沙發(fā)上一靠,難以置信。
黃國倫沉著地微笑:“做完要兩三千萬。”
“干恁娘你去跳樓!你要去銀行貸款噢!”趙哥脫口罵出臺語,眼睛瞪大了一倍。
黃國倫依然微笑:“而且你知道我有多屌嗎?有廠商要贊助全額,但他要在鳥巢臺上做新品發(fā)布,被我拒絕了。”他看著趙哥,“所以你要幫我,我等一下要說鳥巢。”
這場直播足足折騰了兩個多小時。黃國倫如愿播放了潑水視頻,聊了十幾分鐘鳥巢演唱會——“和我們今天的主題一致,就是‘瘋狂’”,還現(xiàn)場彈唱了《我愿意》。此外,他和趙哥還夸了很久的品牌新車,抽了很多獎,跳了一段瘋瘋癲癲的健身舞,喝了半杯胡亂調(diào)配的液體,做了兩遍弱智的挑戰(zhàn)游戲。
不帶妝時,黃國倫和寇乃馨就是一對平凡的夫婦。第三天,他們沒有通告,我們在酒店樓下見面。黃國倫沒有帶爵士帽,頭發(fā)灰白??苣塑邦^發(fā)很短,一張素臉架著眼鏡,像個樸素漂亮的女大學(xué)生。這天下午,他們打算去找演唱會的音樂總監(jiān)劉洲,談?wù)劸幥毠?jié)。
劉洲是現(xiàn)在最炙手可熱的音樂制作人,擔(dān)任好幾檔綜藝節(jié)目的音樂總監(jiān),目前最火的是《中國有嘻哈》。黃國倫和他在江蘇衛(wèi)視的節(jié)目《金曲撈》結(jié)識,“一見如故”。助理把我們帶上二樓工作室。
等了一會兒,剛洗完澡的劉洲一身睡衣出來了。“洲啊,迎接香噴噴的你。”黃國倫熱絡(luò)地打招呼,“你現(xiàn)在太火啦,《中國有嘻哈》火到一個無與倫比。現(xiàn)在我鳥巢的賣點就是音樂總監(jiān)你啦。”
“沒有啦,哪有你這么說的。”劉洲大笑,坐到鍵盤前點了一根煙,抬頭看到架著的攝像機,又進屋換了身日式上衣。
說笑了一會兒,黃國倫戴上眼鏡,把歌曲文件拷到劉洲電腦,“你們還沒開始編對不對?”“等你來開會啊。”劉洲說。“唉喲,這樣來得及嗎?”黃國倫的語氣第一次透出了憂慮。“來得及,我們一個團隊編呢。”“對,他們動作很快的。”他像對著寇乃馨說,語氣又愉快起來。
在歌曲編排上,黃國倫心中很有譜。他一會兒站,一會兒坐,這首要飄,那首要強烈,這首要拉長前奏,那首要加配器,說得很亢奮。有時,他跟著小樣高聲唱起來,微閉雙眼,抬起一條胳膊畫波浪。他也偶爾講講冷笑話,大聲喊穿和服的劉洲“來份刺身”,或者宣稱要請郎朗來彈鋼琴,因為他的歌“朗朗上口”。工作室里的氣氛輕松愉快。
音樂響起時,寇乃馨會露出陶醉的神情,跟隨音樂晃動。她是黃國倫的頭號粉絲。每播一首歌,我耳邊就響起她的解說,“這首《盲聽》是‘好聲音’第一季還在轉(zhuǎn)椅子時寫的”,“這首《唐詩》是國倫做‘唐詩風(fēng)云會’評委時寫的”,“他每多上一檔節(jié)目就會寫一首新歌,黃國倫的創(chuàng)作力還是很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