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商學院泡沫破裂 兩個學年內關閉160所院校

幾年前印度處于繁榮時期。資本充裕，投資者垂涎印度的經濟前景——該國人口結構十分年輕，有抱負的中產階層不斷壯大。對許多企業家來說，不論其背景和經歷如何，創辦商學院看起來都是一個黃金投資機會。

印度最有名的商學院之一印度商學院(Indian School of Business)的院長阿吉特•郎內加(Ajit Rangnekar)表示：“教育市場受到了誘惑。很多機會主義者以及一些假充內行的人——歷來如此——創辦了各種各樣的商學院……以為自己找到了點石成金的神奇咒語。”

盡管印度部分新創辦的工商管理碩士(MBA)課程得到了高度認可，但這種過火的熱情催生了管理教育市場供過于求的泡沫現象。如今這一泡沫已經破裂。印度經濟正艱難走出近20年來最糟糕的金融危機，許多此類新學校的糟糕品質浮出水面。

根據印度負責教育機構認證的法定機構——全印度技術教育委員會(All India Council for Technical Education, AICTE)的數據，過去兩個學年內印度關閉了逾160所管理院校。

在此之前，印度經歷了一輪高燒時期，全國各地冒出很多低質量的管理學院，往往造就一些找不到工作的畢業生。

在形勢好的時期，MBA學生甚至還未畢業就會收到多份優厚薪酬的工作邀請，這種現象進而助長了對管理學位的需求。

在印度，高等院校被要求以非盈利方式運營，這一規定經常因為抑制了教育方面的投資而遭到批評。不過評論家指出，許多院校實際上盈利極為豐厚，為投資者悄悄帶來巨額回報。同時，辦學的低門檻意味著，任何能獲得土地的人都能輕而易舉地創辦學校。

教育咨詢公司巴特農集團(Parthenon Group)資深首席咨詢師阿米特•加爾加(Amit Garga)表示：“這是地球上資本效率最高的行業之一。你可以在沒有債務的情況下獲得30%到35%的股本回報率。”

其結果是，根據AICTE的數據，2008年到2012年期間印度管理院校總數增加了一倍，達到2385所，錄取學生總數也從114803人增長到313920人。

加爾加估計，對管理和工程類學位學生的需求始終在以每年6%到7%的速度穩定增長。然而，幾年前這一需求被增速達兩位數的學位供應量超過，造成目前的學位過剩現象。

AICTE估計，印度的管理學院目前共有40萬個學生名額，然而每年每八個學生名額中就有一個空缺，迫使那些無法盈利的學院關門。

加爾加解釋說：“如果頭兩三年的報名人數不夠，你的投資就失敗了。”

另外，學位供應量的增長恰逢印度進入經濟放緩時期，這加大了企業在招聘和薪酬方面承受的壓力，進而導致人們不愿意申請商學院。

整體經濟疲軟無疑影響了畢業生的收入潛力。評估印度管理教育項目的克里西爾教育評級(Crisil Education Grading)表示，在該機構所列學校中，超過一半的學校報告其學生被銀行業和金融服務公司錄用的百分比自2011年后出現了下降，入職科技產業的比例也略有下降，而這兩個行業是MBA學生最常見的畢業去處。

在印度，頂級商學院和水平較差的商學院之間命運明顯不同。

與西方相比，印度商學教育市場中頂級學府的數量非常少。盡管在備受認可的學院，如印度商學院以及印度管理學院(Indian Institutes of Management)的13所分校中，學生人數依然超編，多數學生也能順利就業，但那些質量低劣的商學院不得不關門大吉。

普華永道(PwC)印度執行董事迪拉吉•馬瑟(Dhiraj Mathur)表示：“印度對高等教育的需求十分巨大，不過供需間的缺口在于人們需求優質的高等教育。這是那些學校紛紛關門的根本原因。”

印度商學院在開辦旁遮普邦(Punjab)的摩哈里(Mohali)分校后將招生名額增加了大約200個，而這些額外招收的學生正得到待遇優厚的工作。與此類似，今年印度管理學院艾哈邁達巴德(Ahmedabad)分校每個名額有逾500人申請，最終只有380名學生被錄取。

AICTE主席SS•曼薩(SS Mantha)表示：“規則很簡單：如果你拿得出質量，你就會生存，如果你沒有質量，你就會消亡。”

根據印度工商業聯合會(Associated Chambers of Commerce and Industry of India)今年早些時候發布的一份報告，在印度，剔除頂尖的20所院校之后，商學院畢業生在畢業后立刻找到工作的只有10%，而在2008年這一比例為54%。

除了糟糕的教育水平，這些運營失敗的商學院在選址上還有一個不難發現的共同之處。曼薩表示，多數招不滿人的商學院是那些鄉下院校，那里一方面很難找到訓練有素的員工，另一方面附近幾乎沒什么用人企業。

過去兩年關閉的162所院校中，58所位于巨大的安得拉邦(Andhra Pradesh)，22所位于沙漠地帶的拉賈斯坦邦(Rajasthan)，還有20所位于以農村為主、相對不發達的北方邦(Uttar Pradesh)。

馬瑟表示：“這些學校遠離城鎮，因此與業界的聯系十分薄弱。在錄用優秀師資方面，他們也有很多問題。”

此外，隨著印度出現大批找不到工作的畢業生，整個社會將面對嚴重后果。

印度MBA畢業生的人數和質量，影響了人們對所謂“人口紅利”的期待——這個備受指責的理論認為，大批年輕的就業人口將推動亞洲第三大經濟體的增長。同時，總部設在孟買的經紀商科塔克證券(Kotak Securities)的分析師指出，印度這些商學院不僅在浪費資源，還在輸送大批因無法找到與學歷相稱的職位而心懷不滿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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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過度發展后出現關門潮，人們希望印度商學教育行業正在整合之中。

加濟阿巴德(Ghaziabad)管理科技學院(Institute of Management Technology)院長貝克•班納吉(Bibek Banerjee)表示：“這種現象基本上是市場出現了一點泡沫，快錢涌入不易為人理解的教育行業，然后市場趨于穩定。”

然而，對教育質量審核的質疑依然存在。根據來自巴特農的數據，AICTE每年一般會給600到700所工程類和MBA類的院校頒發許可證，而2009和2010學年這一數字攀升至1300以上。

加爾加表示：“從根本上說，這其中缺失的一個環節是把對高等教育院校的認證控制在合理的水平上。”然而他也承認，印度的教育行業高度分散，在這個巨大而多樣化的市場中監控教育質量尤為困難。

郎內加表示：“令我驚訝的是關門的（商學院）這么少。我本以為被淘汰掉的學校會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