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甲骨文,就得會這些東西。
幾千年前的古人,大體就是用同樣的方法,得到干凈的骨頭和龜甲。如今,他們復原這一過程,既是為了熟練基本功,也是為了和靈感的不期而遇。
迄今已發現的4500多個甲骨文單字中,僅有1100多字被釋讀并獲得公認。有人甚至認為,破譯一個甲骨文單字堪比發現一顆超新星。
從這個角度說,他們和靈感看似不經意的一遇,卻從此和古人心靈相通。
“少數派”
如果沒有那次腰部受傷帶來的發現,李愛輝不知道還會不會在研究中心干下去。
李愛輝來自哈爾濱,是這個團隊最年輕的小師妹。她原本計劃碩士畢業后回到父母身邊,但一次腰傷,讓她在床上躺了一個月。躺在病床上翻看電子版的甲骨材料時,她意外發現兩片甲骨的裂痕好像吻合,考證后發現,這兩片破碎的甲骨果然屬于同一塊。
這個意外發現,為李愛輝打開了一扇窗。在研究中心主任、導師黃天樹的指導下,李愛輝一發而不可收,成功拼合了300多組甲骨。人自然也留下,待在了研究中心。
劉影是“黃門”的大師姐,算起來,她從考上黃天樹的博士生到現在,已經接觸甲骨文十年時間了。2007年,劉影從河北一所大學碩士畢業后,在北京一家雜志社當了幾個月編輯。不安分的她選擇了考博,聽說有位做古文字研究的導師很厲害,于是就報到了黃天樹的名下。
與劉影、李愛輝誤打誤撞不同,莫伯峰和王子楊的選擇明確而主動。王子楊在大學期間便對古漢字的形態演化過程感興趣。畢業教了兩年書后,王子楊考入北京師范大學讀研,學習戰國文字,而后進入“黃門”,繼續研究甲骨文。
莫伯峰碩士論文研究的是會意字。他在對古文字深入研究的過程中,意識到研究古文字,必須溯源到甲骨文。于是,他慕名投考到了黃天樹的門下。
研究團隊中,大師姐劉影和小師妹李愛輝擅長甲骨綴合,王子楊長于文字考釋,莫伯峰則專注于字體分類。四人各有所長,囊括了甲骨文研究方方面面。
他們一直是“少數派”,選擇了一條少有人走的路。中文系讀書時,他們選冷門的語言文字學,而后選擇了更為冷門的古文字學,繼而選擇了甲骨文。興趣引導他們做出選擇,而每一步選擇,都意味著研究之路更加精深,也更為枯燥。這些“少數派”最后聚在了黃天樹的門下,如果說有緣分,可能是迷信;如果說沒緣分,又為何這么湊巧?
這不由得讓人想起了100年前,甲骨文重光于世的歷史。那個風雨飄搖的年代,列強掀起瓜分中國的狂潮,古老的中華文明面臨前所未有的存廢危機,很多中國人對中華文明產生了根本的動搖。這個時候,人們竟然發現了封存于地下三千多年的龍骨,聽到了祖先的問卜聲,冥冥之中似乎是一種天意。余秋雨在《問卜中華》中說,“與甲骨文有關的事,總是神奇的。”
今天,這群80后或主動選擇或被動為甲骨文所選擇,聚在一起以甲骨文研究為業,何嘗不是一種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