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光
在商場如戰(zhàn)場的定生死的棋盤,涉世不深的丁偉淪為“棄子”。
“他(父親)特別獨斷專行,什么事都不愿意說,總悶在肚子里,死撐!”這些道理是丁偉在看守所看透的。丁偉埋怨父親。他痛恨父親不告知實情,從看守所出來后,發(fā)現(xiàn)他父親沒有害他。
“二代”是他在看守所流傳開的。家族企業(yè)破產(chǎn),“富二代”丁偉變成“負二代”。獄友聽說他家企業(yè)破產(chǎn),戲虐稱他為“二代”,并鼓勵他“二代,你要挺住,你家就你一個頂梁柱。”
丁偉覺得“二代”稱謂很適合自己。他把微信英文名字改為“二代”,他認為這既是一種自嘲,也是一種變相鼓勵。
丁偉從記事的時候開始,每天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他家族企業(yè)蒸蒸日上,丁家財富滾滾而來。丁偉打小都有專車接送,車子也從帕薩特到豐田,再到現(xiàn)在保時捷。
網(wǎng)上流傳一張丁偉站在一輛奧迪R8跑車前照片,意氣風華。他雙臂交叉環(huán)抱,上身穿灰色風衣,腳穿黑色運動鞋。“他們說這車是靠用戶押金買的跑車,其實這車都買兩三年了。”丁偉哈哈大笑。
這是江蘇泰興第一輛價格超百萬的跑車。買車時,丁偉家人不同意買跑車,母親問賣車的人,這車加速百公里能提速多少,擔心速度太快易出車禍,賣車人剛張口,丁偉用手指對嘴噓一下,“別說!不然家里不讓買!說慢點!很慢!”
“富二代”丁偉土豪生活到今年4月終止了。
命運的震蕩比他想象的還要劇烈。隨后幾個月里,追債、自殺、逃離、入獄,接踵而至。“那個時候,你真的明白了什么叫做身不由己。”
一連串的遭遇,這讓丁偉從來沒感到如此落寞。他躲在家里喝酒,整天喝的酩酊大醉,然后倒頭就睡。“好好的家怎么說沒就沒了?”丁偉躺在床上,雙眼盯著臥室的天花板。
十月上旬的一天,風波已過去數(shù)月。丁偉坐在黑色旋轉(zhuǎn)椅上,嘴唇緊貼著話筒,在直播平臺上演唱歌曲《父親》,歌唱到一半,他嚎啕大哭,轉(zhuǎn)身離開,消失在直播畫面。幾分鐘后,丁偉再次坐在電腦前,他說不想博取人同情,也不希望別人憐憫他。
丁偉說看守所的日子反而讓他“蛻變”了。“姐姐和姑姑去接他,哭的跟傻子一樣,她們說女朋友跟我分手了。”丁偉沒說話,只是輕嘆一聲。
絕境
失意的丁偉打算跳樓結(jié)束生命。
今年4月份,他在公司被追債人打兩巴掌后,加上女朋友提出分手,醉酒的丁偉徹底崩潰了。他晃悠悠地來到南京一座商場天臺,兩腿懸空,打算跳樓自殺。
他打電話給表弟,囑咐遺言,他表弟在電話中大哭。丁偉父母得知后,嚎啕大哭,匆匆趕過去,醉酒的丁偉被勸下。
丁偉是個不服輸?shù)娜恕4稳沼腥藢λf起這事,丁偉還特意去天臺看一眼,“這是我干的事?我都不相信這是真的,我怎么敢從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丁偉流露出驚訝表情。
這不是丁偉第一次想結(jié)束生命。他在福建躲避債主時,整宿喝的酩酊大醉,想過很多種死法。但一想到父母,他又斷絕這個念頭。
“死能解決問題?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不來承擔誰來承擔?爸媽都進去了,我不去扛這個家,誰來扛呢?沒有辦法,不想做也得做。”
此時創(chuàng)業(yè)失敗的丁偉站在人生最低谷。他在共享單車的商戰(zhàn)中,早早入局,又早早被踢出局。
丁偉在看守所被關押30余天。剛進看守所時,獄警看丁偉身體偏瘦,問他是不是吸毒進來的,他回答不是。
“那你是打架進來的?”獄警又問。
“我是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進來的。”
“你年紀不大,怎么犯這罪。”獄警半信半疑。
丁偉曾在看守所碰到跟他命運相仿的企業(yè)家。“他跟我遭遇很像,墻倒眾人推嘛!出事后,這不好那不好,一片謾罵聲,說人家是詐騙犯。他沒入獄的時候,大家都說他是成功的企業(yè)家。”
看守所也是丁偉重獲新生的地方。他進看守所前,心里想不開,什么人都不想見。但他在拘留所待半個多月后,反而徹底想明白了。平時,他在里面除了訓練,每天打坐發(fā)呆,冷靜下來的他不停反思自己,從兒時一直回憶到現(xiàn)在,“我到底做什么壞事了,怎么弄成這種結(jié)果。”
丁萬青在獄中曾給丁偉寫過一封信,謀劃丁偉的未來。信中說:“兒子好幾個月沒看見你了,爸爸特別想你,現(xiàn)在你也大人了,通過這次事情,你也會成熟許多。我想就是開個門店賣福利彩票,再賣點香煙,再加個APP網(wǎng)絡銷售,如果宣傳推廣的好都行,路是人走出來的,你也可以在南京做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