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以來“盤踞”在北京301醫院的非法組織賣血團伙成員昨天在海淀法院受審。“血頭”王海濤剛剛進入法庭便和庭下旁聽的母親一起哭了起來。

　　王海濤的弟弟2007年患上了白血病，王海濤在北京當過乞丐、開過黑車，一次偶然的機會讓他得知賣血掙錢的“捷徑”。從2011年開始，王海濤逐漸成了非法組織賣血團伙的老大，有了“日進萬金”的王海濤，弟弟的生命也得以延續。

　　母親哭成了淚人

　　昨天上午，海淀法院二法庭門口聚集了二三十名等候旁聽案件審理的被告人家屬，其中一個戴著大口罩的小伙子也躋身其中。

　　上午11時許，王海濤等12名血販子被依次帶上法庭。走在最前面的王海濤剃著光頭、雙眉緊鎖。旁聽席上立刻傳來“嗚嗚”的哭聲，坐在法庭后面的一名60多歲的婦女幾乎哭成了淚人，這名婦女正是王海濤的母親。就在王海濤的母親哭泣不止時，坐在被告席上的王海濤也“嗚嗚”地哭出了聲。

　　自稱為弟弟治病

　　起訴書顯示，現年34歲的王海濤是黑龍江肇東市農民，其余11名被告也都是從陜西、內蒙古、黑龍江等地來北京打工的農民。起訴書指控，王海濤、張傳文、趙玉龍、張立輝等12人，于2011年左右形成固定團伙，長期在海淀區301醫院內從事非法組織他人賣血活動，所得贓款統一管理并逐級分贓。

　　“王海濤你對起訴書指控你的犯罪事實有意見嗎？”法官問坐在被告席第一位的王海濤。“我弟弟當兵時得了白血病，家里遭了難了，為了救我弟，我們家把房子都賣了……我缺鉀渾身沒勁……”王海濤操著含糊不清的東北話邊哭邊說。

　　每天收入超萬元

　　據被告人的供詞顯示，在301醫院每天大約有20多人組織賣血，王海濤是“老大”，管全面，拿錢也最多。“二哥”張立輝負責記賬和找患者家屬談“單子”。其他人有的負責在醫院里尋找需要用血的患者家屬，有的負責在網上和地鐵口等處招募獻血者。

　　按照一般的價錢，他們和患者家屬談的價錢是每用100毫升血400到500元，一般每人每次獻血400毫升，患者家屬要給1800到2000元。而獻血者的證言顯示，在王海濤等血販子處賣血，獻血者每獻100毫升血能拿到100元錢，獻400毫升的價錢最低的給350元，最高的給500元。也就是說獻血者獻血的收益自己只能拿到四分之一，四分之三落到了血販子手里。

　　口供顯示，該團伙成員每天組織賣血的非法所得除去給手下“嘍啰”們開支外，其他所得王海濤拿走三分之一，剩下的分成3分，由張傳文、趙玉龍、張立輝等平分。

　　今年1月，團伙成員在301醫院內分別組織白某等多人賣血時，民警當場將這個團伙成員抓獲。據該團伙中負責收錢和管賬的張立輝供述，警方在抓捕他的時候從其身上起獲的29500元錢是他們兩天的收入，還沒來得及分下去。由此看來，該團伙成員每天組織賣血的收入超過萬元。

　　聲音

　　“如果沒有大哥，我早就死了”

　　在昨天的庭審現場，王海濤的弟弟小王一直戴著大口罩坐在庭下旁聽，雖然看不出他的表情，但他始終目光凝重。

　　小王告訴記者，他們家兄弟4人，王海濤是大哥，他是最小的弟弟，老家還有個腦癱的父親。大哥是家里的頂梁柱。2007年他在部隊服役期間被查出得了白血病，至今已經花費了200多萬元的醫療費。按照部隊的規定，一般戰士患病要到當地的醫院免費救治，如果到北京做骨髓移植，部分醫療費用要自理。

　　為了給自己到北京做骨髓移植，大哥把家里的房子、地和賣菜為生的農用車都賣了，還欠下了好多高利貸。

　　“骨髓移植以后，我現在排異反應非常嚴重，病也老是反復。”小王說著說著便撩起衣服，記者看到他長了一身的類似白癜風一樣的白點。小王說，患病的幾年時間里，醫院幾次下了病危通知書，沒有大哥救他，他早就死了。

　　對話

　　“我不知道犯這么大的法”

　　昨天休庭之后，記者現場采訪了血販子王海濤。

　　記者：剛才在法庭上見到你媽和你弟了？

　　王海濤(立刻淚流滿面)：我爸怎么沒來？沒出什么事吧？

　　記者：你弟弟說是你救了他，是這樣嗎？

　　王海濤(繼續哭)：我不是有意去犯法啊……當時家里出了這個事，我把房子、地啥的都賣了，我也是沒辦法啊。2007年我在上海打工時聽說我弟得了病，我坐火車趕回家，我弟就病得不行了。人家說上北京做骨髓移植才能救我弟，一奶同胞我能說不管嗎？

　　記者：你是怎么想到組織賣血掙錢的？

　　王海濤：把我弟帶到301醫院做骨髓移植時，我開始在醫院門口乞討給我弟治病，后來買了輛夏利車拉活兒。看見醫院門口有人獻血能掙錢，我也獻血掙了2100元錢，給我弟2000元，我蒙他說這幾天活兒好拉掙的錢。從那兒我才知道找人獻血能掙錢。

　　記者：在北京生活最困難的時候是什么狀態？

　　王海濤：我弟弟做完骨髓移植后，又突然肺部感染病情加重，那時候真是走投無路了，我跟我媽在醫院看著我弟時，經常兩三天吃不上飯，我弟剩點飯我們就吃點，沒有就餓著。人家搞衛生的、賣盒飯的看我們困難，經常給我們點吃的。醫院的醫生看著我們家困難，人家主任自己拿出一萬多元錢讓我們租房子。

　　記者：后來你弟弟的病已經穩定了，為什么還要組織他人賣血呢？

　　王海濤：好容易我弟的病穩定住了，家卻不敢回了，老家欠著人家40多萬的高利貸呢。尋思著我、我媽、我媳婦、我倆弟都掙錢，趕緊把老家的賬給還上。我開黑車認識人多，他們就讓我幫忙介紹人賣血，每打電話介紹一個人給我200元錢，就這么干上了這個，開始咱也不知道這是犯法啊，被抓了之后才知道這是犯法的。

　　我的確沒文化，我不知道犯這么大的法(王海濤又開始大哭)。